江蘇首名推薦生:被公認的“大!
2009-11-26 13:42:55新民晚報
11月19日下午,匡超跟在幾位老師身后走進會議室,為他準備的座位前已經(jīng)擺滿了話筒和錄音筆。
在北京大學宣布全國39所中學獲得校長實名推薦資格后僅一天,南京師范大學附屬中學高三(1)班的學生匡超就已經(jīng)被確定為該校的推薦人選。一下子,這座百年老校里涌進了各路媒體記者。
在一小時的訪談中,這個17歲的年輕人侃侃而談,還時不時地挑挑眉毛。依照心理學的觀點,這些動作都是為了加強語氣。“我覺得自己的出生不是偶然的”,匡超說,“說不定歷史選擇了我,就是為了改變世界。”
這些豪言壯語的傳播范圍是如此之廣,以至于兩天后,匡超回到老家江蘇省丹陽市,母親去菜場買菜,被賣菜的大娘塞了一堆茄子。大娘說:“匡超吃的茄子,不收錢。”
至少從外表看,這個突然出名的男生與普通中學生沒什么差別。他有些挑食,比如從不吃茄子,但一頓至少要吃4兩米飯。他有著阿凡提式的大鼻子,架著一副400度的眼鏡。即使下雪天凍到感冒,他也只穿一件毛衣和一件敞開的外套——因為穿上棉衣后,有點兒像企鵝,會束縛住他的手腳。
就是這樣一個高中生被推薦去讀北大。
按照該校已被清華大學提前錄取的高三學生趙鵬的解釋,學生中公認的牛人有三種,要么學習成績好,要么學科競賽成績好,要么課外活動能力強。而匡超“3樣都很厲害”,因此被公認為“大牛”。
班主任劉文慶進一步論證了上述三點。首先,匡超高一進校時就是年級第一,3年后總成績?nèi)匀皇悄昙壍谝。其次,他連續(xù)兩年都拿到省物理競賽一等獎,2009年更是獲得了保送生的資格,此外數(shù)學競賽也拿過省二等獎,更不可思議的是作為理科生,他的語文和英語也都是強項。再次,他是班長,性格很陽光,搞活動能力強。
“選他最沒有爭議,大家都服,這是沒辦法的事。”他這么總結(jié)道。
不過,這位“最沒有爭議的”候選人卻引發(fā)了全國性的討論。許多批評北大該項改革的評論,都拿匡超做例子。有些具有懷疑精神的網(wǎng)友,開始人肉搜索他的出身。
實際上,在被校長推薦給北大之前,就在11月初,匡超與自己心儀的北大也有過一次交鋒。
在這個由北大某位副校長帶隊的座談會上,匡超先是反客為主,與北大那位副校長一起追憶了北大的歷史,談到北大“對中華民族的意義”,談到北大是新思想的重鎮(zhèn),北大的兼容并包,并且是一所大學撐起了一個民族的脊梁。然而話鋒一轉(zhuǎn),匡超問對方:“老北大一枝獨秀,但今天的北大對自己的追求是不是發(fā)生了改變?北大又能為我們提供什么樣的教育?”
此后,當這位副校長回答了一名學生的提問時,他覺得“不太滿意”,便繼續(xù)追問,甚至還拿剛?cè)ナ赖腻X學森做例子,給北大挑毛病。
有時評者據(jù)此評價,從這一問一答之間,依稀看到老北大的銳氣與今日的北大過了一招,幾乎使人忘了這是保送生的見面會,北大過來是先做篩選的。
而據(jù)南師附中校長王占寶介紹,北大那位副校長私下里對匡超的評價很高,認為這個學生的思辨力、責任感和使命感非比尋常。
“如果北大都容忍不了我的張揚,那我想不到中國大陸還有別的什么地方?”匡超直言不諱地說。
在南師附中這所出過巴金、袁隆平,出過50多位院士、近百位將軍的百年老校里學習,大多數(shù)學生都有自己的理想,但很少有人像匡超這樣敢當眾說出來。
在看了媒體報道和網(wǎng)絡視頻之后,很多同學好意勸他,中國社會需要的是沉穩(wěn)低調(diào)。連父親也覺得兒子有些年輕氣盛,對人生社會的看法過于理想化。
“不一定接受,但我能夠欣賞。”在學工處主任高蔚云看來,一個人成長的過程似乎就是不斷收斂自己、藏起鋒芒的過程,但在匡超身上難能可貴的正是他保持自我的精神氣質(zhì)。
站在高等學府的門前,這個高中生如今已經(jīng)能夠感受到社會的壓力,但他仍在刻意保持距離。
如今最熱的話題之一是大學生就業(yè),匡超發(fā)現(xiàn)連高中生也開始未雨綢繆。理科生愿意選工科,數(shù)學好的爭著學金融,因為“工作好找,賺錢多”?锍⒉淮蛩氵^早地圈定自己的未來,他覺得如果能上北大,就選擇實行通識教育理念的元培實驗班,晚兩年再確定專業(yè)。
有好友評價,匡超是個“過激的理想主義者”。而他自己則覺得:“如果真是這樣,我選擇保持一分稚氣,至少無愧我心。”
有一次,他在附中門前的馬路上走,碰見一位乞討者帶著兩個孩子。兩個孩子在爭搶一瓶討來的“營養(yǎng)快線”,后來不慎打翻在地上。那位乞討的父親馬上站起來,“啪啪兩個巴掌,特別用力的兩個巴掌”。
匡超百感交集,他把身上所有的錢掏出來給了他們。一瞬間突然想,要用自己的一生去幫助這些人。“如果我被北大錄取,有機會要到中國的農(nóng)村轉(zhuǎn)一轉(zhuǎn)。我出生在農(nóng)村,但蘇南的農(nóng)村不是真正的農(nóng)村。”他欣賞奧巴馬在上海對話中國青年時說的一句話:“真正值得敬佩的人,心中裝著的不光是自己,還有民族,還有國家。”他表示,很多人年輕的時候都有棱角,后來被磨平了。“我現(xiàn)在只希望有很多棱角,被磨掉一點兒,至少還剩一點兒。”
而對于最近發(fā)生在他身上的風風雨雨,他引用了一句在南師附中學生中流傳甚廣的話:“二十年后,這不過是人生中的一朵小浪花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