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民國第一寫手”張恨水:鴛鴦蝴蝶不害人
來源:網(wǎng)絡(luò)資源 2009-08-30 11:09:10
“民國第一寫手”張恨水:鴛鴦蝴蝶不害人
張恨水(1895~1967)安徽潛山人,原名張心遠,筆名“恨水”,取自李煜詞“自是人生長恨水長東”。一生著作等身,有“中國大仲馬”、“民國第一寫手”之稱。
夜深時分,15歲的李存光偷偷從閣樓探出頭去,樓下母親房間已漆黑一片。他躡手躡腳合上窗子,點亮煤油燈,從書包里拿出張恨水的《八十一夢》。一個星期內(nèi),這是他從學(xué)校圖書館借出的第三部張恨水小說,和之前一樣,這又是一個不眠之夜。
50多年過去,李存光回憶起當時的情景,臉上還滿是笑意。這位中國社科院現(xiàn)代文學(xué)專業(yè)的教授,毫不諱言其對張恨水作品的喜愛:“用今天的話,那時候,我是他的粉絲。”
學(xué)者陳寅恪也是張恨水的粉絲。早在西南聯(lián)大之時,陳寅恪身染重疾,雙目失明,他請好友吳宓去學(xué)校圖書館,借來張恨水的小說《水滸新傳》,每日讀給他聽,這便成了他每日病床上的惟一消遣。
張恨水一生創(chuàng)作小說120余部,3000余萬字,現(xiàn)代作家中無出其右者。他的讀者上有鴻儒,下至白丁,但由于戴上了“鴛鴦蝴蝶派”的帽子,建國后很長一段時間,中國現(xiàn)代文學(xué)史中始終沒有張恨水的一席之地,偶爾出現(xiàn),也是“帶著濃烈政治色彩的批判,貼在書頁的三五行中”。
直至2003年,由張恨水同名小說改編的電視劇《金粉世家》熱播,這個沉寂多年的“民國第一寫手”,才又重新出現(xiàn)在公眾的視野中。正如李存光所說:“他對歷史細節(jié)的準確把握,對市井百態(tài)的生動描繪,對人性、社會的深刻洞察,研究文學(xué)史,是怎么也繞不過去的。”
上世紀30年代的北平,有五六家報紙同時連載張恨水的數(shù)篇長篇小說。其小說懸念叢生,人物命運跌宕起伏。每天下午兩三點,就有很多讀者在報館門前排隊,欲先睹為快。小說中一女主人公積勞成疾,命在旦夕,讀者來信竟如雪片般飛涌報館,異口同聲地為其請命。
張恨水的代表作《啼笑因緣》,再版二十多次,先后六次拍成電影,創(chuàng)下了一個記錄。還有不法書商盜用張恨水的名字,攢出了一百多部偽書,在市面上銷售,倒也賣得不錯。
其時,文友中風傳:每天晚上九點,報館來索稿的編輯便排隊等在張家門口,張低頭在稿紙上奮筆疾書,數(shù)千字一氣呵成,各交來人。甚至有一日,他坐在麻將桌上上了癮,報館來人催稿子,他左手打麻將,右手寫,照樣按時交稿。
記者向張恨水的女兒張政求證,她微笑著否認了這些傳聞:“父親的寫作很辛苦,在書桌前,他俯伏了一生。”
張恨水曾自比“推磨的驢子”,“除了生病或旅行,沒有工作,比不吃飯都難受”。在張政的記憶中,父親“大約每日九點鐘開始寫作,直到下午六七點鐘,才放下筆吃晚飯,飯后稍事休息,然后寫到夜里十二點鐘,日復(fù)一日。”
張恨水“稿德”之佳,在報館編輯中也有公論。向他約稿,幾乎有求必應(yīng),也從不拖稿,《金粉世家》連載五年零四個月,只是因為女兒患猩紅熱夭亡,過于悲痛,停登過一天。而二十四小時之后,又將后稿補上。
當時,高官政要紛紛以結(jié)交張恨水為榮。蔣介石、宋美齡前往看望,張恨水客氣接待,卻讓傭人送其出門;張學(xué)良派副官赴京,邀張做文化顧問,掛個虛職,月薪100大洋,張恨水卻以“君子不黨”婉拒。
這個帶著皖南口音的“鄉(xiāng)下人”,一生未入任何黨派,也不任公職,奉行“流自己的汗,吃自己的飯”的人生守則,姿態(tài)低到極致。他曾自言道:“寫字就是營生罷了,如同擺攤之類的小本生意,平淡如斯,實在如斯。”
他引以為榮的,是“自家在北平的大宅子,是用稿費換來的”,“全家三十多口人,靠一只筆,日子倒過得不錯”。宅院里有他親手種的棗樹,槐樹,櫻桃樹,桑樹,丁香,“隔著大玻璃,觀賞著院子里的雪和月,真夠人玩味”。
有人非議其小說盡是“風花雪月,鴛鴦蝴蝶”,他從不辯駁。有友人當面問起,他只是溫和地反問:“鴛鴦與蝴蝶……和人的關(guān)系、感情都處得不壞,幾曾見過人要撲殺鴛鴦蝴蝶?又聽說過鴛鴦蝴蝶傷害了人?”
1948年底,正值新舊政權(quán)交替之時,張恨水突患中風,喪失寫作能力。隨后,經(jīng)周恩來特批,聘請其為文化部顧問,按月發(fā)給600斤大米。1954年,張恨水病情剛好轉(zhuǎn),便辭去職務(wù),又專事寫作,以此謀生。
張政向記者回憶,此時的張恨水,已經(jīng)是步履蹣跚,口齒不清,“爸爸伏案而作,夜深人靜,只有窗前一叢茅竹的影子,和他默默相對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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